哥哥真是不食人间烟火，而我只是有钱
六岁的崔范奎不知道什么是有钱，在他的乌托邦里，所有人的家都是江南区的别墅，所有人都可以在生日的时候收到一匹等着他起名字的小马。
小范奎的字典里从来没有“买”这个字，他想要的都以“出现”的方式来到他身边，爸爸妈妈好像是魔法师，而自己的愿望是帮助他们施展灵力的咒语；偶尔咒语不那么灵验，就需要用“帮妈妈洗袜子”、“帮爸爸按摩肩膀”、“乖乖听话”这样的方式给予爸爸妈妈合成礼物的力量。
“这是最后一个太妃糖了，给你吧。”身穿草莓图案连衣裙的同桌伸出白白胖胖的小手，手心里躺着用红色糖纸精心包裹住的外国糖果，就像装饰在她双马尾上的蝴蝶结，她语气里都是不舍，但她想把好吃的给他吃，表达自己的喜欢。
“谢谢你！”小范奎接过糖果，为什么只剩一个了呢？他想，“我来告诉你得到更多糖果的办法。”他警惕地转转头看看四周，然后贴上“蝴蝶结”的耳边，小手掩着，“你今晚把自己的袜子洗干净拿给妈妈，她会用这个帮你变糖出来。”
……
十岁的崔范奎知道了一件事：他很有钱，准确地说，是他爸爸妈妈很有钱。
同学说江南的房子很难买，爸爸妈妈每天因为贷款的事情吵架。可是崔范奎九岁生日的时候，他爸实在没想好送他什么，索性把江南的一栋楼送给他了。
而他当时想不通自己要一栋楼干嘛，还以为爸爸不爱他了，黯然神伤了很久。
……
十九岁的崔范奎自信又坚定地对父母说出了自己的高考志愿和未来规划——记者，很有名的记者。
电视剧里踌躇满志的富二代总是被“子承父业”的枷锁牢牢拴在办公室里，最后甚至成为需要女主角才能“拯救”的软弱胚子，他不想这样，以自觉得还不错的文笔、口才，将一万种说服他爹的草稿烂熟于心，结果他爹就七个字。
“真不愧是我儿子。”
孩儿他妈也颔首微笑，“公司这边有你哥呢，害，我和你爸忙活一辈子了，想着孩子将来可千万不能天天跟钢筋水泥玻璃墙打交道了，结果他倒好，他就喜欢买地、盖楼、盖好了卖楼，真没意思！宝贝儿，爸爸妈妈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将来当上名记者了记得采访我和你妈妈，让我们也沾沾记者儿子的光。”
谁沾谁的光，隔三岔五地被媒体偷拍，甚至什么杰出贡献都没有就拥有自己的搜索词条，崔范奎心想，我除了有钱，我啥也不是。
……
二十二岁的崔范奎灰溜溜地走出电视台的大门，他的第一场面试以“丢人”二字画上省略号——怎么能连电视台的名称都说错啊，甚至是三次！面试官都是业内有头有脸的大佬，给这些人留下“没礼貌”的印象无异于记者梦宣告破灭，他难道要回家当个米虫吗？！
进了地铁，人就象被塞进书架上的两本书之间一样动弹不得，无论高峰期与否，崔范奎真不知道活动手臂都如此艰难的地铁里，那些外放刷着TikTok的人是怎么做到的，最近爆火的EDM神曲以不同的开始时间从四面八方传出来，织出一张大网向下罩，自己就像网里的鱼，却被挤到挣扎不得——怎么会有这么难听又扰民的歌！怎么他走哪这曲子跟到哪，如此这般摧残他的耳朵！回到家已是身心俱疲，他戴上入耳式耳机，趴在沙发上，打开熟悉的油管频道。
“今天是面包呢。“
美食之于崔范奎不是酸甜苦辣咸、也不常常是色香味的刺激，而是以声音的方式传递的，在一年前偶然发现“SOOBIN‘s Cooking Sori“之后，他很快地沉迷于此，他陪伴SOOBIN从百粉到百万粉，也习惯了用耳朵去享受菜肴、甜品、饮料。
SOOBIN大大的手掌沾了手粉，面团、手掌、面粉、桌面的每一次拥抱都发出沙沙的声音，今天的压力是面团发酵出的气体，就在这些奇妙的沙沙声中排空。
SOOBIN从不露脸，只聚焦在食物上，浅色的木制料理台是一方舞台，食材是个个身怀绝技的主演，而他的纤长的手只是帮助它们完成演出的配角。
但却不可或缺。
崔范奎忍不住去猜想SOOBIN的样子，也许长得没那么好看吧，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每次看到SOOBIN露在衬衫袖口外分明的腕骨，他都不由呼吸一滞，“好想和他谈恋爱啊。”
今天的视频结尾，食物成品的定格画面上缓缓出现白色手写体字幕，“有一个好消息告诉各位，在经过近一年的努力后，我的第一本料理书《SOOBIN的治愈厨房》终于要出版了，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里面收录了许多我的烹饪食谱、秘方，有很多还没在油管上展示过，大家一年多的支持已经让我觉得万分荣幸，希望大家能喜欢这本书。”
崔范奎激动地一骨碌从沙发上坐起来，打开网上书店，在即将上架的栏目里寻找SOOBIN的书。
“找到了！”人气YouTuber的书非常好找，评论区早已有粉丝的留言，声音褒贬不一，有人表示期待，有人认为定价过高。
“这哪里贵！精装书还这么多页！这个设计太好看了啊！这里面可有SOOBIN的心血呢！你不过花那么一点钱就能体验到和他烹饪这些食物时的乐趣，这是占便宜啊！占便宜！你懂个屁！”
他算算自己这个月的生活费，再用一点积蓄，买它个几百本不成问题。
崔范奎上大学开始就不收家里给的生活费了，用还不错的英语实力找了些家教的兼职，加上每个月他名下大楼的租金，足以支撑他小资又有情调的活着，但他没什么物欲，可能是从小到大好的、贵的实在见的不少，对名品没有追求。
他拿着多余的钱去投资、去买股票，结果买什么、什么挣钱。
爱情、工作，他好像掉到金堆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一个ID买几百本会被以为是回购吧，转账给孩子们，让他们都买了发我家好了。”
“快快找到工作，给公司里的人一人一本当礼物！”
……
“想要”的魔法咒语再次灵验，接到电视台合格通知电话的时候崔范奎正在排SOOBIN的签售会，双重惊喜的夹击下他不由得开启震动模式，队伍紧凑，女粉丝都上下打量着十个人里面仅有的两三个男粉，他只得压抑住激动，乖乖站好。
好开心啊，好想花钱！
“对不起，为了保证更多粉丝能够拿到SOOBIN的亲笔签名，每位仅能购买一本《治愈厨房》。”
唉，难受。
人气YouTuber的首次露脸公开签售是绝对的话题，现场安保严密，网上也只流传了几张看不清脸的糊图，马上就要看到SOOBIN真人了，崔范奎收起手机，将现场买到的一本新书紧紧抱在胸前。
……
面对面坐在SOOBIN前的崔范奎紧张地说不出话，干净、柔和的暖男，有着毫无攻击性的帅气。
长成这样不露脸，他真的好不入俗，他真是不食人间烟火。
崔范奎盯着SOOBIN握笔的手，还有露在袖口外的那一小节形状分明、白皙的腕骨。
“您好，您的名字是？”
“啊，崔范奎。”
“好的~”
“我真的……好喜欢你啊，你的每期视频我都看，我也跟你学做菜，虽然每次都翻车……我好像没有料理的天赋，明明都是按照你的配方和步骤来的……”声音逐渐放小。
“做饭都是熟能生巧哈哈，下次有什么问题可以在评论区给我留言哦。”
“真的吗！可是你的评论区人太多了……“
“那你的ID是什么，给我发私信吧。”
“真的吗！我的ID名不太好记，下次我会私信你打招呼，如果你能回复就太好了！你的节目真的给了我很大帮助，我准备记者入职考试的时候，压力很大，听你的节目能让我放松。”
“能给你带来帮助我真的很开心，谢谢你。”
走出签售会场，离开书店，沉溺在春风中的崔范奎被商品店门口超大功率的喇叭当头一棒。
还是那首扰民的EDM歌曲，救命，快逃。
他捂住耳朵，加快步伐，嘴里不由得骂着，“正应该把写出这种歌的人送到军队里去！”
……
第一次找上SOOBIN帮忙的时候，崔范奎有些小心翼翼，早知道怕被人无视、拒绝是这种心情，他该对那些送他情书的女同学们再温柔些。
崔范奎久违地将手机信息音打开，放在一边告诉自己别去管它，好像赌气一样，开始酝酿周一的采访稿，心里又盼着它快“叮咚”地响一声。
晚上，SOOBIN终于回他了！
【抱歉，白天有工作上的事要忙，所以现在才回， 把你的酵母拍给我看一下好吗？】
崔范奎扑腾着从床上坐起来，踩上拖鞋跑到厨房。
【这款面包需要用耐高糖酵母哦，包装上没有写耐高糖的是不行的。】
【我太粗心了！给你添麻烦了！】
对面久久没有回复，好丢人，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傻爆了，白白浪费他的时间。崔范奎懊恼极了，悻悻地走回卧室。
【没关系，新手很容易忽略这些问题的，遇到什么问题再找我说哦。】
……
崔秀彬把字打了删，删了打。
【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加一个line吗，这样我也许能回复地更及……】
“不行不行，这样他一定会吓到，万一他截图发出去，我该变成奇怪的人了！”
签售会上对自己的粉丝一见钟情，浪漫电影的“主人公”却觉得难以启齿。人与人的关系像星系中的星体，在自己的位子上各司其职，偶尔有两颗星球因为万有引力靠得很近，但这种钥匙和锁一般的关系不能偏差一分一毫，朝不属于自己的星体飞奔过去，会粉身碎骨也说不定，也许对方还会受到伤害。
暂时像现在这样吧。
崔秀彬叹叹气，回到电脑桌面，将写好的demo拖拽到窗口，发送给制作人，对方甚是满意，立即打了一笔不少的钱过来，他听到手机入账的提示音，在电脑上回了句收到，关机。暂时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崔秀彬舒了一口气。
……
【你还好吗！出什么事了吗！】小粉丝在问完问题之后已经半个小时没回信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崔秀彬如坐针毡，他总觉得不好的事会发生——小粉丝今天被烤箱烫到，发一个TT的表情，明天照片里不小心露出包着创可贴的手指——如果能做饭给他吃就好了。
【没事没事！我家烤箱炸了kkkkk】
【太危险了！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就是烤箱门碎了，蛋糕糊和玻璃溅的到处都是，我刚刚才打扫完，让你担心了，对不起T T】尽管爆炸的声音大的让崔范奎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啊”地捂住双耳，心蹦到嗓子眼，但万幸人在卧室赶稿子没守在烤箱前。
此时此刻他正看着张着大嘴黑黢黢的报废烤箱发愁。
他怎么什么都干不好，厨艺不见涨，新闻稿件天天被部长点问题，除了有钱，他真啥也不是，不像SOOBIN，厨艺好，书也写得好，人又温柔细心。
【应该是烤箱的质量问题，你人没受伤吧。】
【没有，但烤箱去天国了呢，嘿嘿。】
【改天去买一个吧，我可以帮你推荐哦。】
【哇！那太好了！】
【不行，还是跟你一起去帮你挑吧，怕你被各种规格绕晕了，我们加个LINE吧。】
崔范奎欣喜若狂，扑到沙发上，左右脚兴奋踢着，他轻轻嗓，自己也随着强装镇定。
【你人真的太好了，不用为了我如此麻烦的。】
【不会麻烦，我也要去挑一款更大的烤箱呢，一起吧，你的LINE ID是？】
……
加了LINE、买了烤箱之后，两个人很快地熟络起来，像日常朋友一样相处。
这是第五次被崔范奎以“两个人能多点一些菜，我真的好想吃”为由强拉去很难预约的高级餐厅吃饭，崔秀彬放下刀叉，看向崔范奎，问出他憋了很久的疑惑——“你家很有钱吗？”
崔范奎这一口龙虾还没吃完，只老实地点点头。
“那也不行，今天一定要我来付！”
崔范奎连忙咽下去，摆摆手，“我有这家餐厅的会员，可以便宜好多呢。而且你也带我吃了很多好吃的店啊，说起来还是你带我出去的次数更多呢，你还送了很多好吃的蛋糕、饼干给我！我这才哪跟哪啊！”
崔范奎和崔秀彬细数对方的“请客”、“优点”、“给自己生活带来的变化”，一致认为对方是顶大的好人，自己三生有幸和对方成为朋友，将“市民表彰大会”搬到了这个烛光闪烁、颇有情调的餐厅包间，不知是谁先看向谁的，两个人视线交汇，崔范奎先笑出声，靠在椅背上，崔秀彬看他发顶颤动的旋儿，也笑了起来。
“说实话，我觉得这些厨师烧什么都是一个味道”崔范奎前倾身子，看了一眼屋外，掩起嘴，对面的人凑上去，“难吃死了。”
二人随而笑得更大声。
……
并排走在冬日的大街上，崔范奎将下巴藏在白色羊绒围巾里，从崔秀彬的角度看显得更小一只，路旁倒退的火树银花把气氛烘得十分暧昧，“下次来我家吧，给你做饭吃。”
崔范奎欣喜地看向他，听到自己的心擂得很响。
其实崔秀彬心跳的更加剧烈，感受到崔范奎的视线，他转过头，用笑掩饰紧张，“就当是饭钱啦。”
崔范奎点点头，把脸埋得更深了。
……
“听说崔记者在面试的时候，把我们电视台的名字说错了三遍。”
“天，无语，我们新闻部这么缺人吗。”
“你真的不知道吗，他姓崔啊，姓崔！”
“姓崔怎么了，姓李的我不也在这里上班，还能去当皇上不成。”
“你疯了，小点声！……是崔氏建设的那个崔。”
“天……那个崔氏建设吗？”
“我们国家还有几个崔氏建设。”
“所以他是降落伞吗？”
“估计是吧，含着金汤匙就是好啊，我重生一次，也想成为有钱人家的少爷，自己努力有什么用啊，有个好父母就行了。”
崔范奎躲在厕所隔间里，像是被人一桶凉水从头浇到脚，气愤、羞耻交织在一起，如果那些人说的不是事实，他还能冲出门去和他们好好理论理论，但他们说的都是真的，自己没有这种立场，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等对话的声音渐渐远去，心灰意冷地走出来，掬了捧水洗洗脸，抹掉水珠，看向镜中的自己。
多少次复习到流鼻血，将自己关在屋中一遍又一遍重复枯燥的专业知识，一个个被揉起来丢进垃圾桶的纸团，这些场景在崔范奎脑海中一一浮现，好像他付出了10000倍的努力，最后都被“他是有钱人”抹成一堆毫无意义的0。
电话铃声让他从无限低落中回过神来，他擦擦手，接起来，是崔秀彬，这是恋人的心电感应吗，他现在好需要谁来夸夸他。
“喂，今天下班晚吗。”
“今天我要早早下班，我好累，好想现在就见到你。”
“怎么了？”崔范奎委屈巴巴的小脸随着声音全息投影到自己眼前，崔秀彬担心极了。
“见到你再说吧，我去咖啡厅找你。”
崔秀彬的咖啡厅是二月底开起来的，生意很好。最开始是粉丝慕名而来，口耳相传到最后也竟成为网红店铺，自己终于有了稳定的收入，崔秀彬觉得应该试一试，先向崔范奎表白。
崔范奎听到表白激动地结巴，“原来……你也喜欢我吗？！我……还在想，要怎么向你传达我的心意……”
两个人谁也没有懊悔这个表白似乎可以来的更早一些。
……
结果还是被部长叫住加班，想要见到崔秀彬的心变得更加急切，崔范奎拦了辆出租。
崔秀彬的咖啡厅里放着不知名字的纯音乐，十分惬意。以往崔范奎很有兴致，还要玩一下“顾客老板”的角色扮演游戏才肯到一旁去等崔秀彬。可今天这个无精打采的小朋友只想让人快点哄哄他，直奔操作台。操作台就设在收银台后面，原木装修的半开放厨房，打烊时间已过兼职生都已下班，只剩崔秀彬还在忙碌着的身影。
“秀彬先生，我好像什么都做不好。”崔范奎索性钻过隔开操作台与客座的横板门，扑向崔秀彬，两手环住他，把头靠在他宽阔的背上。
崔秀彬放下手中的拉泡壶，回身把他圈住，“怎么会呢，昨天你还说部长很器重你来着。”
怀里崔范奎的声音闷闷的，“那是有原因的，因为他知道我家里的关系，说着不靠父母，结果还是……”
崔秀彬摸了摸他的头，低声安慰他，“不是的，如果他觉得你是毫无能力的大少爷，当然会急着拍你马屁，不是吗？但他没有这样，他用心培养你，对你要求严格，还留你加班，这说明你是他眼里不可多得的人才呀。”
怀里的人委屈地“嗯”了一声。
“家里的关系又怎么了，像外表、心灵一样，家庭也是组成个体的一部分，为什么聪明、漂亮这些就可以成为一个人的特点，而好的家境就不可以呢。聪明与漂亮不冲突，不是所有漂亮的人都聪明，就像不是所有家境好的人，都和你一样有能力，你说是不是？”
怀里的人听话地点点头，衣服摩擦地崔秀彬痒痒的，他笑着拍拍崔范奎的背，示意他起来，又将做好的卡布奇诺递给他，“喝了这个，不要撅嘴啦！”
崔秀彬又接着说，“而且你看，很多身份不是我们自己想要的，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就像……我只能写一些扰民的歌曲来赚钱，支撑我做音乐和油管视频啊。”
“说好了不提这件事的！”
……
崔范奎从没想过写出该死扰民歌曲的作曲家的CHOI就是崔秀彬的崔。
第一次约会的时候，人潮推着他们走在繁华的步行街上，不知哪家店铺放着这首网红曲招揽生意。
“又来了又来了，好吵！”崔范奎脸皱巴起来。
“……是挺吵的，我也不喜欢。”
“写这种歌的人真应该被我暴打！”崔范奎伸出拳头，做做样子。
崔秀彬楞了一下，笑开了，随即拉过崔范奎还没来得及松开的小拳头，往自己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崔范奎当时以为他在调情，臊得脸都红了，谁知自己生日那天，崔秀彬把一个小光碟拿出来放在桌面上，推给他。
咖啡厅里的纯音乐惬意又暧昧，明明没有人声与歌词，却好像在吐露着少年心里有关恋爱的小心思。
“这是什么啊？”
“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我写的歌。”
“你会写歌？！你没告诉我啊！天啊，崔秀彬先生！”
“嘿嘿，我告诉过你啊，当时，在弘大，你说的那首扰民的歌，是我写的。所以你说我该被你暴打，我不是拿你的手这样‘嘟嘟’敲了我的吗。”崔秀彬眼睛弯弯的。
崔范奎哪是撞枪杆子上了，他是举起枪杆子一下打在了自己男朋友身上，他感到万分懊悔又抱歉，赶紧圆话，“不是……主要是……走到哪里都在放，我都不知道那是你写的歌，真的对不起！你的歌能让大家都喜欢，说明你很有才华的！”
“不用感到抱歉，我也不喜欢这些歌，可是它们很有市场，我就用卖它们的钱去维持生活、写歌和做视频的费用。现在咖啡厅开起来了，我也不需要再作自己不喜欢的曲子了，书也卖的很好，说到这里，要谢谢宝贝呢。”
他又提买书的事来开自己玩笑，崔范奎知道他只是想看到自己不好意思的样子，赌气不如他愿，“怎么了！这是一种投资！我要把你捧成畅销作家，超超超高人气油管主！”
他又正色到，“而且你的书真的很好，公司的姐姐们都说跟着食谱学了很多菜呢！”
崔秀彬轻轻捏捏崔范奎的鼻子，“知道啦~咖啡厅能开起来，你真的功不可没，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想快点安定下来的。”
崔范奎心想，哥哥尽管去追求星辰大海，我负责给你花钱造火箭。但他没说出来，他明白自己的家世给崔秀彬很大压力，对方为了堂堂正正站在他身边付出多少，自己何德何能，得到这种喜欢呢。
“这个光盘里的歌是专门写给你的，不吵耳朵，听听看吧，如果你喜欢就好了。”
崔范奎心想，我真是何德何能，越想越感动，竟捏着光盘，眼泪默默涌出来。
“干嘛哭啊！”崔秀彬伸手去帮他抹掉不断涌出的银珠子。
“我，何德何能遇到你这么好的人呢。”他吸吸鼻子。
“说什么胡话，我才是，你的优点我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呢！”
“缺点呢？”崔范奎甜笑。
“嗯……真的没有做饭天赋？”
多么幸运，他们是钥匙和锁的关系。
……
“宝贝，你是善财童子吧！你真是我的小福星！”崔秀彬抱着他激动地说。
崔范奎也猛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和钱有不解之缘，就算他绕着走，金山银山也会自己出现在他面前。
崔秀彬自觉写的抒情歌曲没什么市场，都只以作曲家CHOI的名义发布在一个音乐平台上。崔范奎为此感到可惜，但这毕竟是对方努力的成果，他有权决定这些歌曲的归属，所以尽管几首写来“曲线救国”的EDM曲子红遍大街小巷，抒情作曲家CHOI的名字只在很小的圈子内流传着。
崔秀彬咖啡厅里的纯音乐多半是他写来给自己听的，对他来说没有特别的意义，连歌词也懒得写。
他又陆陆续续写了几首歌给崔范奎，说一想到是写给他的就有很多话想说，所以就填了歌词，自弹自唱，稍微用混音软件丰富了构成。词温柔细腻，像情诗在人耳旁娓娓道来。不是有那种歌吗，不会让人中毒到每天循环，但每次清理歌曲列表都要留下来，随机播放听到这首会觉得很安心，就是那种歌。
那天周末，崔范奎自告奋勇来帮崔秀彬看店，说什么也要听他给自己写的歌。磨了崔秀彬好久，终于随他的意。
哪知坐在窗边的人如获至宝，跑过来问他这些歌的名字。
“这是他写的。”崔范奎指指低头忙碌的崔秀彬，后者不好意思地笑着。
原来这位顾客是一家很有名气的唱片公司的王牌制作人，他报出名字，崔秀彬便晓得了，他兴奋地不知所措。
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梦想被人肯定，他现在一定很高兴，崔范奎想。
制作人签下崔秀彬，想往职业制作人的方向培养他。
……
“人怎么可以这么优秀，你说你，做饭又好吃，人长得又帅，歌唱的好听也就罢了，还能自给自足，你是人没错吗？我看你是偷跑到凡间的天使！”
“没错啊，我是天使，为了你把翅膀藏起来，留在这里，不回去了。”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到此为止。讲真的，一个人气美食YouTuber居然还是作曲家，说出去多酷啊。”
“一个帅气名记者居然还是崔氏建设的小儿子，这个说出去更酷吧。”
“我是挺酷。”
……
崔范奎第四次绷不住笑的时候，崔秀彬宠爱地推推他的肩膀，“我们记者大人，快别再笑了，今天晚上还要赶快把采访词对完呢~”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啊，我的第一个访谈对象，居然是我男朋友。”崔范奎说着说着又捧腹。
“是啊，我们还要装作不熟的样子。“崔秀彬一把将人捞进怀里。
“你要感到荣幸，我爸妈还等着我采访他们呢。”
“是吗！那我真是太荣幸了！你也得反思，有了男朋友，忘了叔叔阿姨。”
“不闹了不闹了，我也困了，我们快点对一遍吧。”
“作为作曲届冉冉升起的新星，很多人对您的印象都是清冷，但跟您相处后，我觉得您很温柔，人也很幽默，怎样看待别人对您‘不食人间烟火’的评价呢？”
“我觉得性格都是很多面的吧，我也有喜欢开玩笑的一面，只不过对熟人展示的比较多，而且我以前写过一些歌，还挺扰民的。”
……
“最后替广大女性粉丝问一个问题，您的理想型是？“
“嗯，头发不要太长，长得很好看，喜欢撒娇，品学兼优，职业最好是记者，家里最好很有钱，有江南的房产，而且不能会做饭。”
“哦？您说的这个标准我认识的人好像符合哦。”
“是吗，他钱多吗，说来听听。”
“崔氏建设的小儿子，穷的只剩钱了。”
